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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要自个儿干点儿不周全的事,旁人可没法替他周全!”
程凤台还没回嘴,商细蕊疑惑地一皱眉。
杜七先跳起来了,他几步走到大厅中央,转了个身,手抄在裤兜里盯着姜老爷子:“老太爷这话说的,商老板正正经经唱他的戏,干了什么不周全的事?非要说不周全,前阵子《赵飞燕》和《摘星楼》撞了戏,挤兑得《摘星楼》半当中走了六七成的座儿,挺惨挺丢人的,这不是一件周全事。
您老别是替荣春班出口恶气来找补的吧?”
他冷冷的嘲讽似的一笑,眼神瞟过姜老爷子的长子,现下荣春班的班主:“唱戏的少使花招子,安分把戏唱好了,就是最大的周全了,您说呢?”
钮白文惊恐得在心里拍巴掌跺脚,一脸痛惜,心说商细蕊身边怎么净是这号不点就炸的货,姜老爷子与侯玉魁这几位进宫伺候过御前的老人,是戏子里得道成仙的人物,脾气最大,自尊最高,能听得起顶撞吗?姜老爷子果然又惊又怒,当场把烟枪往桌角上一磕,把那铜烟锅整个儿磕了下来身首异处,怒道:“令叔父杜大学士当真写过不少好本子,给咱梨园行添光增彩。
就是令叔父现在此地,也得给我这个老佛爷跟前的旧人几分薄面!
你写的那些个诲淫诲盗的玩意儿,也只有商细蕊拿它当个宝!
我再客客气气尊你一声杜七少爷!
梨园行的事有我们自己说话,不劳烦你指点了!
送客!”
杜七写的新戏红火成这样,没有戏子敢说不稀罕,不眼红的。
偏偏杜七的怪脾气,不许别人唱他的戏,谁唱了,他就要亲自打上门去叫骂一番。
姜老爷子这话仿佛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,戏子们不愿被他代表了心声,神情都有些着急。
钮白文怕再有好事的给杜七拱火,赶着上前做了个送客的姿态,给杜七使眼色。
杜七不接茬,手指尖一推他,眼睛扫过众人,扬声说道:“姜老太爷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,我趁机也给各位老板一个敞亮话!
杜七不才,游手好闲二十余年,荒废了家学,自然不能够和叔父打比方。
哪怕有几出本子卖了座,那也是承蒙戏迷的错爱!
我不敢奇货可居!
但是各位老板有想抬举我的,请原谅我不识这份抬举!”
杜七说到这里,拿手往商细蕊一比,正色道:“要不是遇见商老板,杜七此生未必会去写戏。
遇见商老板以后,杜七此生不必再给别人写戏。
六年四个本子,全是为他度身造的,别人没法唱,也唱不出这份味儿来!”
众人脸色都有些讪讪的不服气。
四喜儿听到这话,扭脖子嘿地一笑,那份刻薄劲儿全在里面,把嗓子眼儿撮得尖尖的,说道:“七少爷真是!
被鬼遮了眼了!
商老板吧,他人俊俏,唱得也好,讨您的欢心,这都不错。
不过您说偌大的梨园行就没人能比得过商老板?只有商老板才配唱您的本子,这好像有点儿……”
四喜儿眼珠子很灵活地瞟了一圈,一拍巴掌:“那得问问天问问地,问问祖师爷了。”
杜七看也不看他,反问说:“商老板当年冒着砸场子泼开水坏名声的风险把新戏唱下去,扛着骂扛着啐,把新戏j□j了,各位老板才知道有杜七这么个写戏的后生,才想抬举抬举杜七。
我不识好歹问各位老板一句,当年我要是捧着戏本子请您干这票大逆不道的买卖,您敢接吗?”
众戏子扪心自问,问出一片鸦雀无声。
见了蟹粉豆腐才知道螃蟹是能吃的,他们不过是想拿新戏卖卖座挣挣钱,没有商细蕊那股豁出身家的劲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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