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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名字,她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。
龙生九子,老五叫作狻猊。
这胖子用“狻猊”
做代号,反差实在太大了。
吴定缘在木架上一听“北边那位贵人”
,不由得竖起了耳朵。
一直以来,都是白莲教与朱卜花这样的棋子在前冲杀,筹谋这一切的棋手却隐在黑幕之后。
如今帷幕一角掀开,这位棋手终于现出了一丝端倪。
这位狻猊公子虽然装束普通,腰间却束着那一条玉带,这是宗室才有的规格。
能驱使一位宗室为之效命,那位贵人的身份可以说呼之欲出,一如于谦所推测的那样。
狻猊公子看了看吴定缘,很快把视线移开,泥金扇子“啪”
地一合,笑眯眯道:“本来呢,我家贵人跟你们佛母都约好了,咱们一南一北,同时发动。
我们北边差不多解决了,可南京城那么周密的布局,你们居然都能让太子逃掉,还折了一个朱卜花——白莲教盛名之下,名实难副啊。”
这个质问看似随意,昨叶何却听出其中的严重性。
这次搞出这么大失误,让贵人与白莲教的盟约岌岌可危。
若失去了贵人的信任,白莲教只怕是……说是生死存亡之危也不为过。
昨叶何柳眉一挑,正要开口辩解,狻猊公子却倒转扇柄,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,道:“不过,这也是贵人自己的错,自家的大事,让外人干岂会尽心竭力呢?接下来你们不要管了,本公子会亲自抓总,小娘子尽可安心。”
一张油乎乎的面孔凑近昨叶何,鼻孔翕张,仿佛在闻她身上的香气。
昨叶何不动声色地从旁边树上摘下一枚桃子,用力塞到他嘴里。
这动作略显亲昵,却成功地阻止了他的接近:“你莫要掉以轻心,太子身旁也有人辅佐,此时已扬帆北上也说不定。”
狻猊公子嘿嘿一笑,把桃子拿在手里,踱步走到望江头的边缘,俯瞰着那条蜿蜒向前的人造大河,道:“同为水生,龙蛇岂能相同?你们的鼠目,揣度不出真龙的心思。
漕河北上有徐州,有济宁,有临清,有沧州,只要太子还在千里漕河之上,就一定跑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
他胖嘟嘟的手掌往下一翻,五根萝卜粗的指头拢成一个肉笼子。
昨叶何知道,狻猊公子这一番话,绝不是胡吹大气。
那位贵人的身份高不可测,连朱卜花都能甘心投靠,可见在官府里极有影响力。
他若是想在漕河之上发力,失掉吴定缘的太子只怕难逃一劫。
“可中原宽阔,若他不走漕河呢?”
昨叶何美目一挑。
狻猊公子哈哈一笑,金扇轻摇:“生年不满百,常怀千岁忧。
昼短苦夜长,何不秉烛游?仙人王子乔,难可与等期——此地正是王子乔炼丹遗迹,你们身在仙人居所,怎么还操这么多俗心?”
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
胖子咧开嘴笑了,道:“那他就在路上慢慢消磨日子呗,只要下个月初到不了京城,这大局便算是底定。
怎么样?要不要跟着本王去见识一下丧家之犬?”
昨叶何装作没听见他的话,双手一抱,道:“既然公子胸有成算,那便预祝你旗开得胜。”
“东西呢?”
狻猊公子伸出手来。
昨叶何叹了口气,这胖子果然不傻,便从怀里把太子遗落在南京的玉佩取出来,交到他手里。
交接完事情,昨叶何转头对梁兴甫道:“天一亮,我就让本地香坛安排几匹快马,咱们立刻出发,回济南向佛母复命。”
梁兴甫把吴定缘从松木架子上解下来,把他扛在肩上,朝山下走去。
狻猊公子一直把玩着那一块玉佩,很显然,他只关心朱瞻基的下落,对这个小捕吏的命运毫无兴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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